寻找苏东坡在眉山三苏祠礼敬中华文化,并为
#传统文化#
从成都到眉山,坐高铁只有半个小时,一杯茶的功夫,火车已经停靠在眉山东站。下车后迫不及待打了个出租车,十几分钟就来到了三苏祠。
已经是午饭时间,包里也没带零食,肚子有些饿,忽然看到一个仿宋建筑,挂着酒旗,随风送来阵阵饭香。于是想起苏轼的自创菜多达66道,到了他家门前,岂有不尝之理。
进去才发现人满为患,领到了号牌,等着叫号。翻翻菜单,果然都是东坡菜,还没点菜,已经垂涎三尺了。点了一个单人份东坡肉和东坡肘子,炒一盘素材,一碗东坡羹,一份东坡豆花,吃的酣畅淋漓。
虽然我不知道店家是不是还原了东坡肉的做法,但是,吃到嘴里,入口即化,香气在口舌之间缭绕不绝,一点也没觉得油腻就下了肚。东坡若是看到我这幅吃相,岂不嘲笑我一番。
三苏祠坐落在眉山县岷江西岸的南纱縠行,由苏家故居改建,是以凭吊苏洵和苏轼、苏洵父子三人为主的古老祠堂。历经九百多年,多次修缮扩建而成。祠内收藏有上万件有关三苏的文献资料和宋代文物,是蜀中最负盛名的人文景观,也是历代名流雅士、文人墨客拜谒、凭吊三苏的文化圣地。
苏轼爱竹,他说过:“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他还说他的家“门前万竿竹,堂上四库书”“家有五亩园,幺凤集桐花。”而且苏轼离开眉州后,经常做梦回到了故居,他在《南轩梦语》中记录自己回到眉州的情形:“坐于南轩,对修竹数百,野鸟数千。”
从苏轼的诗词里可以看出,这座院子应该种满竹子,果真如此吗?一边想一边来到三苏祠门前。大门上方悬挂着清代著名书法家何绍基题写的“三苏祠”匾,门柱上悬挂对联“北宋高文名父子,南州胜迹古祠堂”。入园果然看到竿竿翠竹挺拔俊秀,古木扶疏,参差错落,绿水环绕,亭台掩映。红墙环抱下的三苏祠,别有一番宋意。
进入二门,就是大殿,清朝文华殿大学士张鹏翮撰写的一阕楹联“一门父子三词客,千古文章四大家”吸引了我的目光,这副楹联总结的太到位了,而且笔力雄健,入木三分,在历史的长河中,如静水流深,气韵深厚。
祠内有苏洵、苏轼、苏辙和程夫人、王弗、王闰之、王朝云等十余人的塑像,还供奉有眉山始祖苏味道画像和列代先祖牌位,这也是现存古祠堂的一大特点。殿内陈列明代仇英的《东坡笠屐图》,清代眉州直牧冯会的《三苏图》,以及何绍基、石涛、张大千等名家的字画,暂且不提,毕竟,我最想看到的还是东坡先生。
细细端详着苏轼父子三人的画像,苏洵长须飘飘,慈眉善目;苏轼潇洒风流,经纶满腹;苏辙风度翩翩,才子少年。我心里默默说了一句:东坡先生,终于见到你了!然后认真行了宋代礼仪,退出祠堂继续参观。
出了大殿,回首望去,清人杨庆远所题对联再一次吸引了我的目光:上联是“宦迹渺难寻,只博得三杰一门,前无古,后无今,器识文间,浩若江河行大地”;下联对的是“天心厚有属,任凭他千磨百炼,扬不清,沉不浊,父子兄弟,依然风雨共名山。”
这一联囊括了苏家父子三人宦海沉浮几十载的风雨人生,也彰显了苏家从曾祖到父辈,代代相传,乘继有序的家风美德。苏轼和苏辙,就是在这样的家风家训濡染下,走出眉山。本想以满腹才华报效国家,却没料到,苏轼以赤子之心写成的诗篇却成了他人毁谤诬陷的凭证。
乌台诗案后,苏轼含泪给弟弟苏辙写下:“是处青山可埋骨,他时夜雨独伤神。与君今世为兄弟,又结来生未了因。”身陷牢狱一百多天的苏轼,蜗居在逼仄阴暗的狱中,还要忍受一天数次提审,饱受身心摧残。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于是写下了绝笔诗。
不过还好,皇帝看到这首诗,被诗中一句“圣主如天万物春,小臣愚暗自亡身”打动,苏轼才被释放,从此开始了一砭再贬的生活。每次想到这里,都替苏轼捏了一把汗,如果我是王润之,也会在他被抓时,把他所有的诗稿焚烧殆尽,毕竟——只要你活着比啥都重要!
然而,如果真的如此,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东坡居士”,更不会有黄州之后的诸多名篇大作。如此想着,就漫步到了院中。看到了一口青苔斑驳的古井,苏家人就是在这口井里汲水做饭,洗衣煮茶。这口井也是三苏祠唯一保持原貌的古迹,即便有水,早就不是那时的水了。
水井边有一截枯树,是苏宅原有的黄荆树,相传为苏洵亲手种植。如今苔痕斑驳,老树皮被钢钉固定住,否则风吹草动就会掉落,根系处几根枝条绿意盎然。这一井一树,似乎在为游客讲述着世人不知道的苏家故事。
南轩、洗砚池、莲塘等苏家遗迹,经过历代维护早就不是原来样貌,现在院子里的荔枝树,据说是苏轼手植,只是原树在上个世纪末枯萎至死,树根存在展馆,也是三苏祠镇馆之宝。后人在原树的根基中重新种了一颗荔枝,遗憾的是,初春时节,荔枝树没有挂果。
想起苏轼在惠州时天天吃荔枝,就是没有机会回到眉州,吃一吃自己亲手种的荔枝,为他遗憾。更遗憾的是,荔枝树如果不枯死,现在一定枝繁叶茂,惠及万千热爱他的人。毕竟吃不到他种的荔枝,看看这棵树,也觉得无比幸福。
在历史的沿革中,三苏祠碑廊石刻越来越多,其中,苏轼手迹刻石八十多通,宋、明、清、民国碑约三十通。苏家父子的手书遗迹与拓片,更是碑林中重要展出。
对于一个不懂书法绘画的人,看到“雪堂余韵”四个字,心里还是闪过了一道光。“雪堂”是苏轼在黄州“东坡”那块地的不远处,修筑的一所简易住宅,共有五间房,完工于大雪天气,加上房屋四壁雪白,大画家苏轼“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也。起居偃仰,环顾睥睨,无非雪者”,因而命名为“雪堂”。苏轼东坡种地辛苦,就在这里休息喝茶,顺便招待朋友。
这里如苏轼所写:“雪堂西畔暗泉鸣,北山倾,小溪横。南望亭丘,孤秀耸曾城。都是斜川当日景,吾老矣,寄余龄。”有没有陶渊明“心远地自偏”的感觉?
东坡在给苏辙的信《题子瞻雪堂即次前韵》写道:“眉阳先生齐安客,雪中作堂爱雪白。堂下佳蔬已数畦,堂东更种连坡麦。不能下帷学董相,何暇悲歌如宁戚。布裘藜杖自来往,山禽幽弄均春力。案上诗书罗缣缃,炉中烧药笑王阳……”
雪堂成了苏轼寄居黄州的精神故土和心灵家园,如今看到敦厚的“雪堂余韵”四个字,怎会不激动。如此墨宝不是故人,却如见故人!
为了平复内心的激动,我决定要亲手为东坡先生泡一杯茶,表达我对他的敬仰之情。来到他的塑像前,净手温杯,醒茶冲泡,出汤分盏。这杯十年老白茶,未必是东坡喜欢的味道,但是凝聚了我一路奔赴三苏祠的心境,也是对我今后一遍又一遍重温三苏诗词的提醒。
他们的诗词,不单单属于他们自己,而属于天下所有礼敬中华文化、赓续文化血脉的华夏儿女,属于天下所有热爱中华文化的同胞同修。三苏走出眉山,随之走出的,还有他们的诗书,以及他们影响后代的精神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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