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泥石流的人
编者按:
科考队员正在攀爬沟道。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吴枫摄
提到“科考”,你想象中的情景是什么?
每年,四川的科研院所都有不少研究人员踏上科考的旅途。有的前往泥石流沟道,查看泥石流孕灾环境变化及防治工程运行情况;有的翻山越岭收集大熊猫粪便,为恢复提升大熊猫退化栖息地做参考;有的则在野外观测站里,记录冰川与森林生态变化的痕迹……
为记录科考队员的工作与生活,今日起,由四川日报全媒体记者组成的“川观科考队”,将每月整装出发,随科研人员抵达科学考察现场,探寻科学背后的秘密。
科考点位
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绵虒镇羌锋村簇头沟
科考任务
采集样本、数据,为分析泥石流孕灾环境变化及防治工程运行情况提供参考
岷江右岸,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汶川县绵虒镇羌锋村,春雨如丝如雾。
顺着村道一路向上,把房屋抛在身后,两边墨色的陡坡占领了视线。植被裸露处,点缀着几笔白灰色岩石。山体交错,其间就是簇头沟。V字形沟道中散落的砂石提醒着来人:泥石流曾经来过。
中国科学院、水利部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以下简称“中科院成都山地所”)研究员陈剑刚背着单反相机,几步跨到边坡的一块石头上,小心地踩实,按下快门。
这是几天来他调查的第12条泥石流沟道。年8月,簇头沟发生泥石流,导致都汶高速双向中断。
今年3月底,陈剑刚一行6人从成都出发,前往茂县、汶川县等地,在岷江沿岸30多个泥石流灾害点开展调查。作为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学考察研究的一部分,此行采集的样本、数据将为分析岷江上游流域泥石流孕灾环境变化及防治工程运行情况提供参考。
这一次,记者也跟随调查团队,踏上为期数日的科考之路。
调查取样
还原泥石流发生过程摸底“稳、拦、排”防治工程
3月29日,调查进入第五天。汛期将至,簇头沟的溪流窄窄几束。陈剑刚蹚过溪水,穿越沟底,爬上对岸的边坡。铁锹插入泥土和砂石混杂的坡壁,用力一掘,掏出半锹泥石流堆积样,上方松动的石头“扑簌簌”地砸到脚边。“泥石流样品必须从未被扰动、未被雨水和流水侵蚀的位置采集。”陈剑刚说,等把这些样本带回成都,就可以分析颗粒粒径、容重等数据,倒推出泥石流的物质组成,从而反映泥石流灾害的情况。
“入地”还不够。一边,中科院成都山地所岩土工程级博士研究生王喜安正在操作无人机“上天”,沿沟道拍摄。“不仅要拍到沟道中泥石流活动的痕迹,还要照顾到两岸,把断面拍清楚,才能更好地反推泥石流发生的过程。”王喜安说,回到成都后,通过软件处理,平面的照片将成为立体图,对比不同时期的数据后,汛期前后的地貌变化会十分清晰。
一切都是为了还原泥石流发生的情景——泥石流跑得多快、流量多少、有多大的冲击力、松散固体物质有多少、从哪里来的等。这些测算出来的数据,将成为判断防治工程是否安全可靠、是否需要加高加固的重要依据。
陈剑刚指着横亘在簇头沟中游地段一座6层楼高的拦砂坝,“这可以拦蓄泥石流携带的泥沙物质。”顺着手指方向望去,坝体三排泄洪“窗口”里还堵着淤积物,一旁清淤完毕的库区里,躺着一些两个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石头——这是上一次泥石流的痕迹。
再往上走一走,上游的谷坊坝更窄,是整个防治工程体系直面泥石流的第一道“城墙”,由于巨大的冲击力,溢流口顶部已经有了磨损。
谷坊坝、拦砂坝、排导槽……这些“城墙”和“护城河”,前者能够稳固物源,阻止其倾泻而下,后者将泥石流导入远离公路、村落的河流、停淤场等。它们的运行状况也是调查的重点。这相当于一次摸底:坝体的稳定性如何?库区的清淤情况如何?预留的库容能不能达到今年汛期的要求?
中科院成都山地所岩土工程级硕士研究生王金水负责测绘,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地记录了十几座坝的各类参数。对于如何应用摸底成果,陈剑刚举了个例子:“如果溢流口窄,过流能力就比较弱。如果太宽,两侧坝肩镶嵌处的岸坡很容易被泥石流侵蚀损坏。通过统计这些数据,结合实际工程运行情况,就能够提供合理的溢流口宽度设计范围。”
用脚丈量
第一时间抵达科考现场守护泥石流沟道下游的人、财、路
“前面的桥墩过去往左转,一路向上。”陈剑刚熟练地指挥着司机前往板子沟。每年在外的时间长达3个月,这些点位早已烂熟于心。
从读研究生开始,王喜安已经有了5年的野外调查经验。“山高任你飞。”他戴着一顶宽檐帽——这是出野外必需的装备之一,既防晒又避雨,“但就算已经可以借助无人机的帮助,一些地方还是要靠双脚一步步地去丈量。”
尽管条件艰苦,但调查有不得不进行的理由。泥石流堆积扇土地平整、土壤松软,往往会吸引人们前来居住、耕种。本次调查的簇头沟、板子沟、登溪沟、宗渠沟等下游,不是村寨就是公路。泥石流发生时,山谷轰鸣,携带着巨石、漂木,汹涌的泥石流会瞬间吞噬所经之路的万物。做山地灾害防治,不仅要看防治工程的运行状况,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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